虽然,他碰到一个父母双亡、母亲还企图携子自杀,被紧急救回来的人,会没什么情绪。
但是正常人,会不可避免地觉得这是个‘小可怜’,产生‘可怜’、‘同情’之类的情绪。
这种情绪,不是高高在上、也不是负面的,而完全是人类的本能。
当然,前提是正常人,还是有不少人的第一反应是施暴、欺凌弱小和兴奋的。
他继续掰手指,“然后,你认为,我和那位凶手先生碰巧伏法有关系。”
他想了想,发现这个,他居然也可以理解。
对于正常人来说,生病的时候还到处乱跑、是有些难以理解,而且,那天他还上了琴酒的车,还玩了枪,虽然吹风吹散了一些味道,但是碰过枪、又没有洗漱过,身上遗留了一些味道很正常。
那么问题来了,犬类最擅长什么呢?
当然不是热情地甩尾巴,而是闻可疑的味道。
就以松田阵平今天在电梯里嗅到可疑味道的敏锐程度来看,那天,对方如果嗅到了他身上的硝烟味,简直再正常不过了。
而且,还要再加一点因素。
日向合理平静地掰手指,补上一条,“你觉得,我是提前发现了那位炸/弹犯先生,故意吸引他的。”
在有了这个误解的前提下,他失踪了一下午,带着一身硝烟味回去,恰好,鲨害了他母亲的凶手就落网了……无论怎么想,都很可疑。
至于故意吸引犯人,日向合理想了想,还是倔强地反驳了一句,“我当时只是去卫生间,在被挟持、又明知道对方想干什么的情况下,带着他走向偏僻的角落,是普通人该做的事情。”
不带往偏僻角落,难道还要带到人堆里吗?
“基于这两个误会的点,”他继续道,“你认为,我对罪犯格外关注,甚至偷偷对罪犯执行正义。”
如果,这个执行正义,是指接到了任务、于是一枪崩了恰好是罪犯的任务目标的话,那日向合理确实无法反驳。
但松田阵平显然不是这个意思。
于是,他理直气壮地解释,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,真的担当不起‘神明侦探’这个称呼。”
这个称呼简直太离谱了,就算强行算他是个侦探吧,他也才破了几个案子?
屈指可数。
其他认真破案的侦探会疯狂哭泣的。
记仇、又挨个解释完毕,他礼貌性地询问,“还有什么疑惑吗,松田警官?”
这些内容,认真来讲,其实有些尴尬和隐私。
所以,说话的时候,日向合理是压低了声音,掰手指也是在桌子底下做小动作,力求不让对面的短发女警听见、看到。
另一个距离近的萩原研二是知情者,就不用隐藏小动作了。
“现在是不许说谎时间?”松田阵平反问。
没等日向合理回答,他就正色起来,认真道:“现在是不许说谎的时间。”
“那么,第一个问题,”他竖起第一根手指,“在路过你家的时候,我发现了异常情况,于是闯进去急救,当时,你睁开眼睛,和我对视。”
日向合理张口欲答,但抢答还没开始,就被对方摁着尾巴强摁了回来。
“我要问的,不是你当时是否清醒,也不是你是不是知道那杯水里有安眠性药物。”对方完全侧过首,和他一起抛弃桌子,坐在长凳上、面对面地审视彼此。
墨镜往下滑了一下,把那双认真的眼睛露出来。
“而是,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,”松田阵平一字一句道,“你会不会死亡?”
“你觉得,如果自己死亡了,会是什么感觉?”
日向合理:“……?”
他看了看松田阵平,发现对方竟然真的很认真,认真的情绪很强烈,完全不是以往的那种状态。
但是,这个问题……
他不得不提醒,“我死了,我会是什么感觉?”
为什么、会有人、认真询问一个死人有什么感觉啊?!
死人能有什么感觉啊!
日向合理不懂,但大受震撼。
他深刻检讨了一下自己,扪心自问自己,是不是对自己的正常程度太不自信了,是不是对松田阵平的正常程度太自信了。
正常的人,根本问不出这个问题吧!
难道谁死了,还要特意爬出来,告诉大家一声,‘大家好,欢迎大家来参与我的葬礼,首先,我有以下几点感受要说。’,然后开始介绍自己的感受吗?
松田阵平没有笑,认真道:“是的。”
“……”日向合理短暂地思索了一下,“我觉得,如果我死了。”
“应该是没有感觉比较好?”
他虚心求教,反问回去,“松田警官,如果你死了,你会有什么感觉?”
难道,正常人死亡之后,还会有感觉吗?
那他那个‘卷毛警犬死后,把骨灰掺进黑色蒲公英的烟花里,来一场盛大的礼花’的计划,岂不是当场夭折?
骨灰爆/炸,卷毛警犬会痛的。
“那,”松田阵平没有回答,而是又继续问,“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我们没有赶到,也没有任何其他人帮助你,你会怎么样?”
……那就继续躺着,等安眠效果过去?
反正日向合理又不会死。
不过,考虑到松田阵平的意思是‘没有任何存在帮助你’,系统也算是一种存在,日向合理先把自己因为生存时间没清零、不会死的特殊因素排除,和松田阵平一起面对相同的题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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