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天德看着几人侃侃而谈，气氛有些古怪。
李明泰看似和善，但话里藏刀，表面是在闲谈，但却在试探赵元亓，或者说试探他的立场，是站旧党还是新党，这也许影响着李家在将来夺嫡之争中的战队。
而赵元亓也没有明着回答，把皮球踢给姜昕，但对方却没有替他化解，几方态度都有些玄妙，让朱天德若有所思。
似乎赵元亓与姜昕之间并非他想象的从属关系。
“这大周将来怎么样是圣皇决定，说这么多有什么用？”凰清清也察觉到了一些东西，不满的嘀咕了一句。
“哈哈哈，凰丫头，大周的未来终归是要交到诸皇子手上的，自然是有关系了。”李明泰咄咄逼人，并没有放弃这个话题，非要赵元亓说出了所以然来。
赵元亓眉头微皱，心中已有不喜，加上之前朱天德挑拨离间，他对李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，如今更加恶劣了。
姜昕此刻的目光也看着他，表情有些戏谑。
“咳咳……”朱天德见状，作为赵元亓的“心腹”，他得出来表现一下了。
“李老身居高位多年，为官为政都有口皆碑，想必如今居庙堂之远也未忘忧君民天下，不若李老为我们这些后辈指点一二。”朱天德开口替赵元亓把球踢了回去。
李诏拽了他一下，喝道：“老大人与殿下交谈，你插什么嘴，好好听着就是了。”
朱天德不慌不忙的道：“李叔此言差矣，刚刚老大人也说，此为闲聊，不必拘束，何须讲究那么多。”
“说的也是。”李明泰点了点头道：“既然林小公子问起，老夫也不避讳，深以为大周立世千年，开疆拓土，钳制修行界各大宗门，靠的便是坐镇各方的世家豪门，如我李家一般，偏居沐州，远离东州繁华，为的便是在先天宗旁边扎一根钉子，不使其有可趁之机，所以老夫以为曹首辅所提之策，分封各族，使之在各地拥有更大自主权，如此方能保大周四方稳定，铸成一道铜墙铁壁，钳制各方。”
“分封之事，父皇母后自有考量，本殿不应多嘴。只是，李老可曾想过，分封一举无异于将大周割为四分五裂之局，表面上看各家各族都各居一隅，扎到宗派附近，更为稳固，只是长久之后岂不会成分割之乱局。”赵元亓淡淡的回道。
朱天德坐在旁边听明白了，感情是类似李家这样的世家大族现在有些不满足当前的状况，想要像地球秦汉以前那样，实行爵位分封之举，以此来让家族获得更为稳固的根基，只是这种想法无异于挖他老赵家的墙角，肯定不会同意。
李明泰轻轻叹了一声道：“圣皇自二十年前潜入深宫多年不出，如今修行界各大宗门蠢蠢欲动，第一军虽然强悍，但也只能在中州之地与穹天神宫对峙，分身乏术，一旦羽化仙宗和先天宗乃至剑山达成一致，同时挑衅我大周疆域，后果不堪设想，如今这沐州城便是实例，那些修行者假借寻宝名义在城内为非作歹，何尝没有试探的心思在里边。”
“但可惜的是，各州府安国卫与守军对付一些散修还行，但面对各宗派修士，难免力有未逮，而我李家虽然扎根在此，但却不能随意出手帮助府衙，免得落人口实，这些情况，殿下难道看不见吗？”
李明泰这么一说，朱天德突然愣了一下，脑海中似乎一个迷雾被拨开。
——沐州府如今这局面，还有那处小世界遗迹，会不会就是李家暗中搞得鬼，想要造点混乱的局面，以此推动分封政策的达成。
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，朱天德便觉得可能性贼大。
毕竟政治这种东西，很多时候其黑暗程度远远超过常人想象，为了达到政治目的，这些世家大族里应外合，干出点什么事儿来也非常正常。
“乱局虽有，但只是一时一地的，只要大周不倒，天下就乱不了。而分封之事却是隐患甚大，老大人为官多年，当知家国天下，孰轻孰重。”赵元亓以轻松写意的口吻说道，暗指对方私心太重。
两人的谈话中，朱天德大概把握住了一些重点，首先便是大周圣皇变成了老宅男，二十年没露面了，导致朝堂内外暗流汹涌。
其次以世家大族为代表的旧党在趁机推进分封之事，而不出意外的话，以士子儒生为代表的新党官员则反对这一举措，双方势同水火。
而作为皇子的赵元亓，要是脑子没抽的话，肯定不会同意这个政策的，但架不住还有其他皇子啊，指不定谁就为了能登上大位，拉拢这些世家大族，进而赞同这提议。
“妈的，这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，世家大族为了巩固自己的利益真是什么都敢做，分封这两个字都敢拿出来说了……不过，貌似这分封制也不是不能推行，毕竟还有推恩令这一旷世奇谋专门对付分封制的。”一瞬间朱天德想了很多，他也在犹豫是不是找机会把推恩令这个奇谋献给赵元亓。
“殿下说笑了，老夫毕生无不在为了大周的未来殚精竭虑，如今赞同这分封制便是为了大周长远发展考虑的。就比如那些为大周舍生忘死的军人们，若能推行分封，必将极大振奋全军上下，令战斗力提升数个档次。姜、林二位小公子都是军伍之家出身，想必对此更深有体会吧。”李明泰突然话锋一转，将两人扯了进来。
姜昕憨笑着道：“这个我也不太懂，只是时常听父亲念叨着，若能有一个传家立业的地方就好了。”
他几乎明明晃晃的表达了立场，而且是镇国将军的立场，是支持旧党的。
不过这也正常，拥有封号的将军，在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，若是真能分封，得个爵位和封地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。
朱天德也跟着他，憨笑道：“老大人说的这话倒是很有诱惑力啊。”
凰清清闻言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，似乎在说他屁股坐歪了，就连赵元亓脸色也不太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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